沉，片段摘取2
“你是这辽阔天地里，我唯一又莫大的安慰；
也是这无尽岁月中，我一生最狠毒的敌人； 是伤我心的人。”
我忘了穿鞋。
光着一双脚，冻得似有钝器在割。
心也是。
呼吸沉重缓慢，
如同等死又不甘的人。
九点。
十点。
十一点。
十二点。
重复拨打着一个电话号码，一直被挂断。
胃又在抽搐，这几天总是突然就恶心作呕，想吐又吐不出来。
发了几个短信，没有忘记让那些字看上去还有尊严。
“你和她在一起是吗？”
“你现在回来，我不生你气。”
“接电话！”
“你想清楚了，我们确定要这样？”
好冷。嘴唇控制不住冻得哆嗦。
真的看不起自己这副惨样。
都这地步了还想着什么尊严不尊严，笑话。
我静静盯着手机。
仿佛下一秒它就能给我想要的一切。
可心里又狂躁着，想狠狠摔了这冷冰冰、无动于衷的手机。
喘不过气。
眼泪被风吹得黏黏的还来不及干，又有新的滚烫的滑了下来。
楼下有个超市，我用力搓了搓脸，让气色看上去好一点，想去买些酒。
小超市，只有二锅头。
“六块钱。”老板的脸埋在柜子里鼓捣什么东西，抬也没抬。
我愣了愣。知道这酒，不过头一回知道原来这么廉价。
廉价。
哈。
像眼泪一样。
祖牵着那个女孩的手。
两人同时看见了我。
女孩长发披肩，烫了梨花卷，圆圆的大眼水汪汪，白白净净，背了个黑色小巧的双肩包，一副大学生的清纯模样。
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漂亮得让人不忍打扰。
祖看见我，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前走，
拉着女孩的手仍没有放开，面无表情望向我。
我不动声色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陡然一空，仿佛从高空坠落，直直掉向谷底。
失魂落魄。
我此刻的样子很狼狈。
脸也没洗，顶着黑眼圈，脸色苍白唇色也是苍白，鼻尖被冻得红通通的。
因睡眠不足整张脸浮肿得明显，喝酒喝得额头沁出大片细密的汗，发丝乱糟糟黏在额头和脸颊上。
我缩了缩脚趾头。
抬起头来，透过泪水模糊看着他。世界上最温柔的他。
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膛，
是酒精的作用。
明明心里已是一湖死水。
我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脸，深吸口气，慢慢走向他。
径直到了他跟前，我侧过头平静地盯着他旁边的女孩，
声音无精打采：“滚。”
啪。
一记耳光生硬地打在我脸上。
动作不算快，我却没有反应过来。
似血液凝固了，感觉不到疼。又好像血液在沸腾，卷着疼痛，疼得我每一个细胞都要炸裂。
我迟钝地抬起手，停在发麻的左边脸上，眼眶干涩得厉害。
“我先走了。你跟她说清楚。”
听见女孩有些慌乱的声音。像被眼前突发的场面有些吓到了，她仓惶看我一眼，我也正好抬头看她，她匆匆移开视线，求助似地看向祖。
“嗯，我送你。”他语气轻柔。
多么甜蜜。
我咧了咧嘴。
耳朵还在嗡嗡响。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冻得发麻正紧紧蜷缩着的脚趾头。
祖却突然暴躁地伸出手来，抓住我手臂，用力一把拖了过来。
“你进去。”声音里满满的嫌恶。
女孩以为我们要打起来，连忙过来劝，
见祖的脸色越来越僵，而我像已经精神失常了的样子表情竟有丝微笑，
她也乱了阵脚。
她叫祖的名字，祖却无动于衷，只是黑着脸死死盯着我，脖子上青筋都冒出来了，一副想杀死我的表情。
女孩又慌又带了些恼怒。声音也变得不太自然，顿了一顿，说，“我自己打车回去了。你小心一点。”
他野蛮地抓着我手臂把我往楼下拖。挣也挣不开。
我踉跄了几步被他半拖着往前走，手被抓得生疼，索性放弃挣扎了。
还没到楼下单元大门口，他便停下了。
我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
近在咫尺。
我张开手，站在昏暗的楼道里仰头看他，像只颓丧垂死的动物求抱抱。
他的脸背了光，亦或是我的眼睛太疼，怎么睁大都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固执地张着手。
沉默片刻，他抱住了我。轻轻地，几乎没有用力。
我想再攀紧一些，可力气好像被掏空了。
下颌轻轻磕在他肩上。
声音哑得几不可闻：“我恨你。”
他没有动作。仍用那仿佛不存在的力气抱着我，喉结滚动。
似在冷笑。
“我也是。”
是胃疼醒来的。
太阳穴也胀痛，一跳一跳的。睡了两个多小时，手脚还是凉的。
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
身侧的他睡得很沉，看上去累坏了，衣服也没换。
我坐了起来，曲起膝盖，手肘支在上面，把脸埋进手里静坐了会。
等晕眩过去了，下床，去浴室冲澡暖暖身子。
刚进浴室一阵痉挛，弯腰便干呕。
胃里空空的，吐出的全是酸水。
刺鼻的酒精味混着呕吐物的味道熏得我皱紧了眉。
酒劲再次袭卷而来，一团暖气直冲脑门。
天旋地转。
我伸手想借力个什么东西稳住平衡，摇晃了几下只抓到把空气，跌坐在地上。
有双手托着我的腰把我从地上半扶着抱了起来。
我强忍着胃中还在翻搅的不适，紧闭着眼，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只能用额头沉沉抵住他胸口以支撑住自己。
“回去躺着。”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抬高了音量大声说，我要洗澡。
见他没有反应，我又大喊了几遍，索性开始尖叫，捏住拳直直看他，视线却像是穿过了他，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全身微微抽搐，牵引着面部也跟着发抖。
祖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腹中如同有针在刺。
我迅速推开他，皱紧眉头按着肚子蹲下身去，又开始吐。
呕吐的声音在午夜安静的浴室里格外刺耳。
直到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才发现自己在哭。
张大了嘴，却像被人按了静音，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沐浴头哗啦啦的水声在空荡的浴室回响。
温的水流在脖子上，流向全身。
我动了动总算有了些暖意的指尖，努力想让自己缓过劲来。
背后贴过来一个温暖的胸膛，有些灼人。
我没有回过头去，只是兀自止不住地哭。
身后抱着我的那双手臂越缠越紧，带着情欲，
听见他微微急促的喘息。
他裤子都懒得脱。
拉开拉链，扶着我的腰粗暴地往上抬，硬生生地进入。
我侧头看他。
他眉头紧锁，表情看上去比我更痛苦。
就这么干涩地进入，两人都很疼啊。
动了一会，察觉到我耐不住身体越来越紧绷，他才慢慢停了下来，
弯着腰，胸膛紧贴我背，在我背上轻轻吻咬了一会儿，脸贴在上面休息。
退出我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