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姐:心病
小区里最近来了一个新住户,老高。
老高爱跳舞,没几天,就跟老杨还有那群老太太打成了一片。以前小区里的舞蹈队就老杨一位男士,老杨身材好,动作也标准,顺理成章就成了舞蹈队的中心人物,老太太都抢着做他的舞伴。老高身材也不错,再加上在省城跟儿子住了这么多年,那个气质,那个风度就略胜了老杨一筹。惹得那些老太太一个劲儿地朝老高抛媚眼,尤其是那个快嘴老太太,总在老杨面前夸老高人好,舞跳得好,总之什么都好。
有一天,老杨正趴在小区的漫步机上走步,老高把脚搭在肋木架的杠子上,压了两下腿问老杨:“老哥,退休工资拿多少?”
老杨说:“三千多”
“你呢?”老杨问老高。
“我啊,比你多点儿,呵呵。”
多就多呗,还“呵呵”,“呵呵”这一声让老杨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第二天,老杨又在健身器材旁边碰到老高。
老杨问:“老高,你儿子做什么工作?”
老高说:“儿子在省城的大学教书,呵呵。”
老杨的儿子在县城教中学,桃李无数,这一直是老杨引以为傲的事,今天老高这一“呵呵”让老杨立刻觉得短了半截,他心里越发不舒服起来。
第三天,老杨送孙子上学回来,离老远就看到了正在健身的老高,他主动凑过去问:“老高,你有闺女没?我闺女是研究生,在北京工作呢。”
老高说:“有啊,我闺女也在北京工作,博士,某企业高管,年薪百万,呵呵。”
老杨扭头回家了,他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老杨病了,没精神,吃不下饭,儿子带着他去医院,医生给做了详细的检查,拍了好几张片子,没查出什么毛病。医生说:“回家养养,再观察几天吧!”
老杨的病依然没见好,依然没精神,吃不下饭。儿子又带着去看中医。老中医给开了一大包疏肝理气,养心养胃的药丸,吃得老杨直想吐。
小区里那群老太太听说老杨病了,搭伴儿上楼来看望老杨。老杨躺着床上,微闭着眼睛,儿媳妇在一旁忙着端茶倒水招呼客人。那个以前最爱跟老杨唠嗑的老太太说:“你不能老这么躺着啊,得出去运动运动,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老杨轻轻点点头。快嘴老太太附和说:就是就是,别装了,赶紧起来跟我们跳舞去。”老杨瞪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让我跳舞?”老太太讪讪地笑着得躲到了一边。3号楼老太太在这一群中是最有文化的,举止优雅,见人不笑不说话,算是大众情人类型的。她坐在床头的椅子上,轻轻拍拍老杨的胳膊说:“大哥啊,你看你现在这日子多好,儿子听话,儿媳妇儿孝顺,小孙子可爱,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你看咱们小区老高,儿子闺女都离得那么远,有个病啊灾的,谁在床前这么伺候啊。”一提老高,老杨的眼神立刻有了光彩,说话也有了力气,“是啊,是啊,我儿子带着我到处去看病,儿媳妇伺候得可好了。”老太太看老杨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就继续念叨:“听说老高闺女闹离婚呢,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唉,这要离了,老高得多操心啊。”
“是吗”
老杨欠身坐起来。
是啊!是啊!快嘴大妈插嘴说,我也听老高念叨了,真是的,好容易盼到儿女成家立业了,又闹这么一出子,唉。快嘴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老杨也叹了一口气,在场的人都跟着叹气。
叹了这一口气,老杨瞬间觉的胸口不那么闷了,就像在堵住胸口的那块石头上滴了几滴盐酸,迅速反应,生成气泡释放开来。
老太太们走后,儿媳妇儿说:“爸啊,你想吃点啥,我给你做。”老杨说,吃饺子吧!我饿了。
“诶。”
儿媳妇响快地答应了一声,下楼买菜去了。
从此,老杨的情绪又高涨起来,人们都说,老杨这病好得快,老杨说,医生好,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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